第十一章小舅舅（1/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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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纽约下城的夜晚，街口一片荒凉。

&esp;&esp;榆暮在便利店最下层的冷藏柜前挑了两个饭团。

&esp;&esp;她伸手想去拿旁边一瓶乌龙茶。

&esp;&esp;看清标签的瞬间，榆暮又把手收了回来。

&esp;&esp;标签上写着262，税后共要十几块了。

&esp;&esp;今晚居然没促销。

&esp;&esp;榆暮转身去结账。

&esp;&esp;店里没几个人，收银台前的年轻小哥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，视线斜盯着柜台上方挂着的电视屏幕。

&esp;&esp;下城枪击案。

&esp;&esp;画面上警灯闪烁，一行白字从画面底端滚过，提醒市民晚间避免外出。

&esp;&esp;榆暮瞥了眼，没怎么在意，提醒对方结账。

&esp;&esp;小哥机械地歪过头，慢吞吞的扫了条码，并例行说了句：“have&esp;a&esp;good&esp;night”。

&esp;&esp;榆暮提着袋子往外走。

&esp;&esp;这片街区到这个点基本上全是暗的，独这家24小时便利店是例外，店外的感应灯应声亮起，再外头就是一片黑。

&esp;&esp;刚迈出门口两步，动作停住了。

&esp;&esp;那辆宾利还在。

&esp;&esp;停在她公寓楼下斜对的街口。

&esp;&esp;灯光昏沉，街道两侧是铁锈色的栏杆和未关的垃圾桶。

&esp;&esp;空气中满是混着烟草味和垃圾发酵的湿气，味道是说不出来的沉闷。

&esp;&esp;男人站在车前。

&esp;&esp;黑衬衫，袖子挽起到手肘，露出结实的，攀着青筋的小臂，线条干净，筋脉分明。

&esp;&esp;西装裤剪裁修长，裤脚压着鞋面，配着那随意的靠立姿势，整个人看起来随性又有点莫名的浪荡。

&esp;&esp;应该是因为那天窥见内里肉体有着大片纹身的缘故。

&esp;&esp;榆暮的眼睫轻轻颤动。

&esp;&esp;这人怎么还在？

&esp;&esp;她以为他已经走了。

&esp;&esp;——毕竟十分钟她那句“我暂时不会去”，说得挺直接的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榆暮走过去，在他面前站定。

&esp;&esp;刚好一个手臂的距离。

&esp;&esp;榆暮没绕圈子，声音平稳又克制：“梁先生，我刚才已经说过了，谢谢你费时间来，但我不会走。”

&esp;&esp;梁弋懒懒掀起眼皮，看了她一眼，点了头。

&esp;&esp;“听见了。”

&esp;&esp;啧，这反应。

&esp;&esp;榆暮：“……”

&esp;&esp;女孩露出个礼貌性的笑容。

&esp;&esp;榆暮以为对方会就此作罢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
&esp;&esp;脚刚迈出去半步，身子就被人挡住。

&esp;&esp;梁弋没有碰她，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臂，挡在她肩侧。

&esp;&esp;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敌意，倒像是真的有事，随手拦住。

&esp;&esp;“先把饭吃了。”他说。

&esp;&esp;榆暮愣了一瞬，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包装袋。

&esp;&esp;“……您还有事？”榆暮的语气有些迟疑。

&esp;&esp;“嗯。”梁弋点头，语气不紧不慢。

&esp;&esp;“饿着肚子跟我争执没意义。”

&esp;&esp;

&esp;&esp;“你小姨昨天打了三通电话给邵琮年，说你在纽约一个人求学生活的艰辛之处。”

&esp;&esp;榆暮咬着饭团，听见男人说。

&esp;&esp;……她没有听说过这事。

&esp;&esp;也没听小姨提起过一句。

&esp;&esp;便利店外的风吹得空荡，远处有警笛声响起，又很快远去。

&esp;&esp;扯开第二个饭团的包装纸。

&esp;&esp;饭是冷的，边角微微干硬。

&esp;&esp;榆暮咬下一口，咀嚼动作缓慢。

&esp;&esp;榆暮咽下嘴里的饭，不抬头：“她是关心则乱。”

&esp;&esp;“可她跟邵家那边说你愿意今天就过去。”

&esp;&esp;榆暮啃饭团的动作停了一瞬。

&esp;&esp;“你小姨说你吃不好，睡不好，邵琮年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你。”

&esp;&esp;“我凌晨从赶过来的航班。”

&esp;&esp;梁弋语气不带任何情绪起伏，只在陈述。

&esp;&esp;“我来接你，但你拒绝了我。”

&esp;&esp;榆暮不知作何回答，那一小口饭团僵在口中。

&esp;&esp;咽也不是，不咽也不是。

&esp;&esp;她是没办法去怪小姨的。

&esp;&esp;身侧的男人又忽而转问她另一个问题：“榆暮，你平时怎么称呼邵琮年？”

&esp;&esp;榆暮：“跟着他们家那几个喊。”

&esp;&esp;跟着那两个。

&esp;&esp;“一个称呼，很难说出口？”

&esp;&esp;唇边动了动，榆暮嗓子像卡住似的，一句话没能完整说出口。

&esp;&esp;咽下那口饭团，女孩最后低声开口：“……小舅舅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小舅舅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
&esp;&esp;梁弋揉了揉眉心，“邵琮年跟我说，他是看着你长大的。”

&esp;&esp;“他担心你现在的生活，就让我来。”

&esp;&esp;“说好的公司年假度假，他提前因为工作走就算了，给我打电话，让我来替他飞这一趟”

&esp;&esp;梁弋的语气挺倦的。

&esp;&esp;榆暮没应声，饭团快吃完了，她小口咬着边角，眼神空落落地盯着脚边一截裂缝的地砖。

&esp;&esp;“邵琮年现在在出差谈合作，半个月之内赶不回来。

&esp;&esp;“不然他就亲自来接你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他很关心你。”

&esp;&esp;言下之意，榆暮想不听懂就难。

&esp;&esp;嘴里最后的那点饭团瞬间有些难以下咽了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——“给。”

&esp;&esp;榆暮抬眸，面前多了瓶未开封的矿泉水。

&esp;&esp;怔了一瞬，接过。

&esp;&esp;水瓶还是温热的。

&esp;&esp;“谢谢。”她轻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