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嫁之将 第25节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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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辛苦。”夏小满微微一笑,脚下越走越快。
&esp;&esp;东宫很大,前苑与外朝相通,附近有东宫官署,詹事府、两春坊、司经局,以及卫率府、内率府——叶星辞还在时,就在此理事。管着几十号人,贴身护卫太子。不值夜时,就宿在衙署,每旬回家一次。
&esp;&esp;有人犯了错,只要叶小将军开口求情,那人就可以提前松口气了——叶星辞在东宫,就是这样的存在。
&esp;&esp;夏小满几乎是跑着来到内苑。
&esp;&esp;这里与后宫相通,西墙附近有几间配房,他就住在这。他将松鼠放在床头,飞速更衣,洗去满面尘色,散开头发重新梳理簪好,然后赶去书斋。这个时候,太子一般都忙于案牍。
&esp;&esp;他慢慢推开房门,宫女琳儿正擎着一盏灯,轻移莲步走向书案。他快步过去,从她手里接过灯,示意她退下。然后,他放轻步子,无声地将这盏灯添在案头,垂手侍立一旁。
&esp;&esp;本就明亮的书案四周更亮了。尹北望悬笔,随意瞥来一眼,惊喜道:“小满,你回来了!辛苦了。”
&esp;&esp;“有殿下这句话,一下就不累了。”
&esp;&esp;尹北望在计算什么,夏小满静静陪在一旁,直到夜深。终于,他停了笔,后脑搭在椅背,乏力地舒了口气,温润阴郁的眉宇间刻着疲惫。夏小满立即凑上前,为他按揉眉骨和太阳穴。
&esp;&esp;“月芙远嫁,途经之处修了两座新驿馆,皓王私下做的。”尹北望闭目喃喃道,“他对父皇提起,父皇夸他有心,让地方将账目呈到户部销算。这两笔账都不对,虚高太多,我给驳回了。”
&esp;&esp;“原来,你一直在算这个。”夏小满柔声道。
&esp;&esp;“还有件事。”尹北望眉心微蹙,“我要在向州峪平府试行新政,重新清丈土地,将丁税并入田税。峪平的知府俞仁文,也就是俞贵妃的弟弟、皓王的舅舅,暗中煽动那些乡绅闹事。因为,整个峪平的田地有一半都姓俞,他不想多纳税。那两座新驿馆,有一处就在峪平。国库本就空虚,皓王还要勾结他舅舅,侵吞国帑。”
&esp;&esp;夏小满用白皙的指尖抚平他的眉头,“殿下,你明知峪平知府是俞贵妃的弟弟,又暗中兼并了大量田地,何必去触这个霉头,换个地方试行新政就好了。”
&esp;&esp;“不破不立。”尹北望倏然睁眼,沉郁的眸光锋芒乍现。他直起身,活动了一下肩膀,“只有先把最难啃的地方啃下来,新政才能推广。打得一拳开,免得百拳来。否则,我选个其他地方试行,待向全国推广时,别的地方官看俞仁文不配合,就也跟着消极。那样,新政就垮了。所以,必须从俞仁文下手。”
&esp;&esp;“先别想了。”夏小满关切道,“快三更了,安歇吧,明早还要上朝呢。”
&esp;&esp;“好吧,听你的。”
&esp;&esp;尹北望来到寝殿,张着双手,任由夏小满为自己更衣。又坐在床边,看他像从前每一天那样跪在黄铜盆边兑洗脚水,撩起衣袖用小臂试温。
&esp;&esp;兑好水,夏小满端着铜盆小步靠近,驾轻就熟地为尹北望除去鞋袜,洗脚的动作轻柔,连眉梢都带着温顺的笑意。
&esp;&esp;这是他这些天来最开心的时刻。途中,他每晚都在担心,其他宫人是不是连水都兑不好,不是凉了就是热了。
&esp;&esp;他撩着水,轻声道:“我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,就为了赶回来给殿下洗脚。”
&esp;&esp;尹北望笑了笑,问起叶星辞的事。
&esp;&esp;夏小满絮絮地说了起来,又把庆王世子嫖妓一事讲了。事发于他抵达顺都当日,不过半天,就闹得满城风雨,这是有人要直接搞垮庆王的仕途。
&esp;&esp;所以,他临走前又去永固园见了叶星辞,说庆王不能倒,必要时得开口求情。庆王一倒,瑞王独大。而他们要的,是双方彼此消磨。只要庆王度过这关,马上就会转过头来报复。
&esp;&esp;“你做的对,叶小将军怎么说?”尹北望问。
&esp;&esp;“他说,就算我不说要帮庆王,他也已经决定插手查明真相。因为,他看不过去,有个女人不明不白的自杀了。”
&esp;&esp;“就因为这个?”尹北望讶异地提高声调。
&esp;&esp;“对,他义愤填膺。”
&esp;&esp;“这小叶子,太天真了。”尹北望苦笑一下,忧心地叹息,“你知道吗,他小时候想做侠客,还要我跟他一起去闯荡江湖。他很聪明,但也只有十七岁,很多事他都不懂。”
&esp;&esp;你自己也才二十岁啊,夏小满弯起嘴角,偷偷笑了。他什么都不懂,还不是怪你,随意删改书籍,把他呵护得那么天真,像笼里的雏鸟。
&esp;&esp;第49章 厚此薄彼的帝王
&esp;&esp;“你该多留三天,知道了庆王世子一案的结果再动身回来。”尹北望的口吻略带责备。
&esp;&esp;“是我急躁了,着急回来复命。”夏小满低眉垂眼,恭顺地检讨道,“我思念殿下。”
&esp;&esp;尹北望语气转柔,摸了摸他的头,“我又何尝不想你。你不在身边这大半个月,总觉得少了什么。你出宫之后,我想喝茶了,先喊了声小满,才想起你不在。”
&esp;&esp;夏小满服侍尹北望睡下,放下防蚊虫的纱帐,小心地掖在褥子下。尹北望叫他也去休息,水陆奔波一定很累,他执意要值夜。
&esp;&esp;从轻浅的呼吸来看,尹北望又失眠了。夏小满知道,他在想千里之外的“公主”。是他亲手,将精心呵护的烂漫如繁花的少年,推入漩涡之中。
&esp;&esp;夏小满轻轻开口:“殿下要是后悔了,我们就想法子让他回来。虽然很难,但一定有办法的。”
&esp;&esp;许久,纱帐内才传来幽幽的回应:“落子无悔。”
&esp;&esp;“那我们还找公主吗?”
&esp;&esp;“就当她死了。”尹北望忽然起身,从枕下抽出一封信笺,递了出来。
&esp;&esp;是一封家书,封套写着:父皇母后福启。
&esp;&esp;夏小满疑惑地拆开,公主娟秀的笔迹跃入眼帘:叩别尊颜,已逾数月……他先是一惊,接着将信凑到鼻尖,墨香新鲜,是仿造的。
&esp;&esp;“我照着月芙的字迹伪造的,明天拿给母后看,让她开心点。”尹北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“再晾一晾,把信封也做旧。就说,是你取来的。”
&esp;&esp;次日,这封家书出现在皇后的病榻前。它皱巴巴的,带着千里跋涉的痕迹和风尘。
&esp;&esp;皇后在叶贵妃的搀扶下起身,肩披薄毯靠在床边。夏小满看见她惨淡的面容焕起光彩,恋恋不舍地将信通读几遍,才抬眼问:“是谁送来的?”
&esp;&esp;“是奴婢取来的。”夏小满恭谨道,“奴婢奉太子爷差遣,过江看望公主去了。”
&esp;&esp;“快,快给本宫讲讲。”她浑浊的眸光又灵动起来,“她胖了还是瘦了?”
&esp;&esp;夏小满看一眼太子,接着讲起叶星辞在永固园的生活,所居住的星跃楼,以及楼前的秀丽湖景。皇后像在听什么终极秘密,牢牢盯着他开合的嘴唇,连呼吸都放得很轻。她的灵魂,似乎已飞去北方,与女儿相见。
&esp;&esp;末了,她欣慰地舒了口气,和始终陪伴左右的叶贵妃说起信的内容:“她说要改嫁了,正在考察挑选夫君呢。改嫁也好,嫁给王爷,是做正妃。王府比深宫好,没那么多规矩和杂七杂八的事。将来她想归宁,也方便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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